第962节

  这一看却见皇后一手支地,一手掩嘴,眼泪簌簌而下,却是在默默哭泣。
  他愣了愣,顿时尴尬的不行,因为本来跟女子接触就少,在他面前哭的就更少了,尤其皇后这会儿摆明就是被他弄哭的,这要怎么办?
  “我就说这种娇娇弱弱的女孩儿,就该敬而远之!”公孙喜头疼的想,“我其实是收了劲儿的,没下力气啊!真下力气,这皇后娘娘八成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她怎么还是哭了?”
  他自己根本没有应对这种情况的经验,思来想去,觉得只能学从前看到的容睡鹤哄炸毛的盛惟乔,干咳一声,上前道:“娘娘,千错万错都是卑职的错,您心里不痛快,尽管责罚卑职出气就好,千万别气坏了凤体!再者,如今夜色已深,地上凉,您先起来说话?”
  只是容睡鹤那种亲呢调笑的语气到底学不来,面无表情的冷飕飕的一顿讲,倒仿佛是为了息事宁人的搪塞了。
  皇后心里越发不爽快,闻言继续落着泪,只是不理。
  公孙喜为难了会儿,继续努力回想容睡鹤安抚盛惟乔的场景,他以前最烦盛惟乔闹腾的,这会儿却有点感到盛惟乔的闹腾其实也蛮好的。因为按照他对这位郡王妃的了解,要是盛惟乔被容睡鹤失手推倒,八成是立刻跳起来抓住容睡鹤暴打一顿。
  然后容睡鹤只要乖乖儿挨着,等她打完再赔礼道歉就是了。
  可孟皇后分明不是盛惟乔那种泼辣刁蛮的性子,她受了委屈也不说也不闹,就这么默默的哭着……这?
  “娘娘,要不,您也推卑职一下?”公孙喜左思右想片刻,硬着头皮蹲下来,凑到皇后跟前,小心翼翼的问,“推几下也成……要不您打卑职一顿?”
  皇后闻言,动作一顿,只是泪眼朦胧的看了他一会儿,却将掩面的手朝上移了移,遮住大半个脸,肩膀一抽一抽,哭的更厉害了!
  公孙喜:“……”
  他现在有点理解容睡鹤为什么有时候会喊盛惟乔“祖宗”了。
  跟前这皇后同样有让他跪下来磕三个头喊“祖宗”的冲动!
  是!
  老子不对!
  老子不该推你!
  问题是,老子已经在认错了!
  你要怎么办,你倒是说呀!
  别说让你推回去,让你砍几刀都只是小事!
  你这一味的哭啊哭的……到底想怎么样怎么样怎么样?!!
  这个时候的公孙喜沉痛的意识到公孙应姜的好处,因为如果是他不当心推了公孙应姜一下的话,公孙应姜绝对不会哭,八成还会觉得占到了便宜而沾沾自喜。
  就是盛惟乔都很可爱:这位郡王妃铁定是柳眉倒竖杏眼圆睁的质问他为何要冒犯自己,气急了亲自动手找回场子也不无可能,那么该认错认错该受罚受罚……多爽快?
  而这位孟祖宗,她到底想哭到什么时候???
  公孙喜也不全是拿这种不爱闹腾的娇弱女流没法子,换个大家小姐,就算是被自己弄哭的,这么哭哭啼啼了一番还问不出个章程来,他早就一走了之,随便人家自生自灭了。
  毕竟之前在玳瑁岛,他可没少见被掳掠过来的哭的死去活来的大家闺秀,要是这一手就能镇住他,压根就混不到今日。
  问题是这位皇后娘娘是盟友,接下来的行动还需要她帮忙呢!
  哪里好得罪死?
  公孙喜心中抓狂,索性变蹲为跪,“扑通”一下拜倒,结结实实的给皇后磕了三个响头,几近哀求道:“娘娘,要杀要剐,您给句准话成么?”
  第二百五十二章 鼓励
  他这么一跪,孟皇后反而觉得狼狈了。
  因为皇后这会儿哭的停不下来,被公孙喜推了一把只是引子,真正触动伤怀的还是眼下这种守活寡又看不到未来的处境,让她觉得好不绝望。
  所以看到公孙喜焦急的模样,皇后心里对他的那点儿怨怼早已不翼而飞,却是忐忑起来:“糟糕,我这些日子一直不开心,压抑久了,偏生拣今儿个这会哭了起来,瞧他这急赤白脸的模样,八成要以为我是那种蛮不讲理胡搅蛮缠的人了?”
  皇后心中担忧,胡乱擦了把脸,急忙说道:“你快起来!不干你的事儿,只是我……我自己想到最近的一些心事,忽然就难过起来了!”
  公孙喜哪里相信,他这辈子见过的女子归纳一下就两类,一类是公孙应姜,貌若桃李,心若蛇蝎;一类就是盛惟乔,刁蛮泼辣,娇纵任性。哪怕将丫鬟都算进去,也没接触过多愁善感这个类型的!
  因此完全理解不了想想心事就哭的停不下来的情况,只道皇后为人温婉,不愿意责备别人,随口扯的理由,心说好不容易让这位孟祖宗止了哭泣、开了口,这会儿说什么也不能让她再找到继续哭的理由!
  就跪的纹丝不动,坚持道:“娘娘不起来,卑职怎么敢起身?”
  “……”孟皇后目光似嗔非嗔的看了他一眼,既有点欢喜他这紧张自己的模样,又恼他这话很有强调双方身份地位差距的意思,心里千回百转了一番,她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唉,那我起来,你也起来吧!”
  说着一撑地面,就待起身。
  然而她哭泣良久,腿早就麻了,不动还好,这一动,才察觉到一双腿都没了知觉,“哎呀”一声,就朝地面摔去!
  这时候公孙喜就跪在她面前,见状不假思索的伸手去扶,而孟皇后正本能的挣扎着,触到他手臂,登时抱了个结实!
  公孙喜幼年时因为容貌清秀又无人庇护,差点被当成娈童,幸得容睡鹤及时解救,才逃出生天。从那以后,对于除了容睡鹤之外所有人,不问男女老幼的靠近,都抱着很深的戒备与厌恶。
  后来长到可以议亲的年纪,为公孙应姜看中,明里暗里的撩拨不成,一度玩起了下药锁门霸王硬上弓的花样。
  错非考虑到容睡鹤对公孙夙的感激,公孙喜早就将公孙应姜砍成十八块,丢进海里喂鱼了!
  纵然如此,对于跟人近距离接触的戒心却愈深刻了。
  这也是刚才皇后碰到他就激起他本能反应的缘故,除了跟容睡鹤并肩作战外,对于公孙喜来说,一个跟自己几乎贴身接触的人,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来杀自己的,一种是自己要杀的。
  此刻伸出去想扶皇后的手被抱住,他差点直接把整个人都扔出去!
  还好臂上肌肉才绷紧,脑子已经反应了过来,暗呼侥幸:方才只是轻轻轻轻推了一把,这位孟祖宗就哭了个没完没了,要是把她整个人都扔出去,这得哭上三天三夜吧?
  思及教训,他强忍住推开皇后的冲动,小心翼翼的扶住她膀臂,低声道:“娘娘,您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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