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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死后我成了黑莲花 第133节

  秦姣惨然一笑。
  她低下头,缓缓跪下,做出一个臣服的姿势,终于能将所知道的一切,全盘托出。
  第85章 北荒帝君陨落。
  落雪绵绵不绝, 掩盖了一切的声音,屋内烛火噼啪一闪,衬得汐姮的侧脸明灭莫测, 神情愈发的冷。
  她没有让秦姣下跪。
  顶着谢涔之的那张脸, 她也看不得那张脸做出这种怯懦的神情。
  汐姮狠狠闭目, 猛地拂袖, 眼前熟悉的容颜如镜面般瞬间破裂, 露出属于秦姣的那张苍白小脸。
  秦姣抬起双手, 摸了摸自己的脸, 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物, 确认自己变回来之后,还来不及欢喜,便见汐姮突然抬手,右手掌心对着她, 她立刻痛得惨叫了一声。
  “啊!”
  汐姮眼底金光闪烁,双眸一阖, 神识顺着那股神力, 瞬间侵入秦姣的颅顶。
  一幕幕画面在眼前急速闪烁而过。
  她看到蓬莱, 身披枷锁的谢涔之, 却能使出法术反抗前来挑衅的秦姣。
  ——他不是全身修为都被她封住了么?
  汐姮微微蹙眉,心中冷笑, 谢涔之果然又在骗她!他总是如此,防不胜防,每次当她以为他这次是真心之时, 他总能对她留一手!
  紧拧的眉心透出几分清晰杀意,她压抑于心头的怒火又再次腾起。
  她本以为接下来,会继续看到谢涔之如何在她眼皮子底下, 继续寻机对付她。
  谁知画面一转,是昆仑山。
  是她独自闯昆仑山杀镇山灵兽的时候。
  秦姣眼中的他,异常冷峻寡言,只是偶尔会抬头看向她所在的方向,眼中透出几分无奈与忧虑,更多的时候,他是在闭目养神。
  只有在她浑身是血地回来之时,他站了起来,但只是目送卫折玉将昏睡的她抱了回去。
  秦姣眼中的谢涔之,侧颜异常失落。
  他甚少露出这样的表情,汐姮都记得,他当年太不可一世了,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天下无论人妖魔,都没人是他的对手。所以,汐姮从前还是谢姮的时候,就曾想知道,他会不会有这样失落的时候。
  可没想到,她居然是从旁人的记忆中看见的。
  原来他真的也会如此。
  他会在落寞至极之时,仍被卫折玉叫去为她看伤,可是在她醒来之前,他就孤零零地被赶了出来,她只知卫折玉一直在贴身照顾她,却不知道谢涔之来过。
  原来他也会有付出却不被知道的时候。
  汐姮嗤笑一声。
  当年她为了他,在禁地里受重伤,忍着一身伤去给他送灵草,可他却说不需要,原来真是天道好轮回,他在旁人眼中的狼狈,都被她一一看见了。
  汐姮还没来得及嘲讽上几句,下一瞬,嘲意却凝固在了唇角。
  这是一个雪夜。
  漫天大雪,满头银丝。
  汐姮浑身一震,寒意陡至心底。
  这是谢涔之?!
  他何时变得满头白发?还有这气息,分明已经不像人族……
  汐姮瞪大双眸,透过记忆中的秦姣,死死注视着那幻影中的男人,却看他突然回头,浑厚的气息如排山倒海,将秦姣击飞出去。
  他的眼睛很冷,容颜苍白如雪,整个人都是冰冷的。
  像是从雪中走出的修罗。
  他亲手封了秦姣的声音。
  他要杀秦姣灭口,却被汐姮撞见。
  他又在魔族手中救下被欺辱的秦姣,可是却再也不继续伪装了。
  可是为什么他不装下去了?
  汐姮抽回手,眼前的女子蓦地回神,昏倒在地。
  汐姮站在原地,眼神惊疑不定,袖中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许多意想不到的信息交杂在一起,一时竟不知作何反应。
  “谢涔之……”她呢喃着他的名字,强行定了定神。
  他到底要做什么!
  骗她便罢了,可那一头白发又是怎么回事!他从一开始就在装,背负那么多屈辱来伪装,到底又是为了什么?他瞒她多少事,现如今,他又要去了哪里?
  就在此时,屋内门突然被急促地叩响,有个神族急急忙忙冲了进来,“小殿下!不周山似乎是出事了!”
  不周山?!
  汐姮眼皮一跳,眼底瞬间腾火,“你说什么?!”
  那神族喘了口气,继续道:“方才赤言用传音铃联系我们,不周山突然来了强敌,那人修为极其强大,虽尚未正面看到是谁,可那熟悉的气息……赤言说,像极了天衍神君。”
  话音掷落耳边,犹如惊雷炸响,将人轰得险些晕过去。
  汐姮心底一片冰凉。
  “他果然……去阻止了。”汐姮抬手,掌心赫然出现一把赤金神剑,嗡鸣不止,犹如龙鸣,她握紧掌中剑,身影霎时消失在原地。
  -
  从昆仑到不周山,需要一段时间。
  她晚了半日才发觉不对,所幸的是她原形乃是烛龙,穿云破空,三界之中速度最快,可瞬息飞至不周山。
  汐姮急急赶到时,只见下方一片乱象。
  她立刻用神识探寻四周一切,果真感觉到西南方,有一股不同于所有神族的陌生气息。
  是他?
  汐姮拔剑冲了过去。
  她想当面问清楚,他要做什么,与她挑明了便是!何必玩这种阴险的把戏!
  他大可和她杀个你死我活,都是自己的选择罢了,她从没觉得自己做的是正义的,她只能选择保护族人,他大可全都冲着她来。
  可汐姮急急忙忙赶到那里,只来得及挥剑救下正在被无渠剑追杀的神族们,这把威力可弑神的上古神剑,在没了主人之时,根本不是汐姮的对手,立刻被汐姮一掌拍到了石壁上,在石壁上拼命发颤,像是要挣脱出来继续和她打。
  “是小殿下!”
  “这把无渠剑……难道是天衍来了?”
  “您亲自过来,难不成是昆仑的天劫石已经灭了?”
  “……”
  那些声音在耳边乱糟糟的,汐姮喘着气,只顾着四处寻找谢涔之的踪迹,却根本没有发现他。
  他没有在这里,那他还能去哪里?
  他现在对她来说,就像一颗随时会引爆的炸弹,他无论去了哪里,对她来说都是一种未知的危险,如果她没有追上他,他都可能伤害她身边的人。
  汐姮转身又要走,在半空中飞了一半,却突然一股尖锐的疼痛扎进心口。
  浑身的力气像是突然被抽干,她疼得抽了口气,没控制住气息,整个人往下坠去,半空中有人把她一接,稳稳落在了地上。
  烈焰如火,玄金赤瞳,是赤言。
  疼痛还在蔓延,汐姮痛苦地弯起腰,赤言用力扶着她的肩,四周的神族俱都惊呼一声,急急涌了过来,都焦急地看她如何。
  “怎么突然掉下来了?”
  “是不是受伤了?这把剑阴险得很。”
  赤言垂着双目,用力抿着唇,他突然知道了什么,此刻头一次如此沉默地不说话,只用力地扶住怀中的小姑娘。
  许久,他听到她虚弱地叫了他一声。
  “赤言……”她小心翼翼地,像是突然迷茫无助,问他:“我心口疼,是不是哥哥他……不太好?”
  -
  北域最高的灵台之上,谢涔之已与北荒帝君下了第三局棋。
  “茶饮三杯,棋下三局,便该散场了。”
  两个满头白发的男人相对而坐,皆是天下最美的神祗风姿,只是一个虽力量已至崩溃,那浩瀚的神力仍支撑着四面八方的北域地界,而另一个,虽虚弱犹如凡人,却沉稳冷静,气场不输分毫。
  北荒帝君玄缙执起一颗白子,最后落下一子,拢袖淡道:“万年前,君与吾父这般下棋,一局之后,便是反目成仇,杀我神族无数,可曾后悔?”
  谢涔之道:“天道灭神族,是命定之势。”
  “君便顺应这大势?”
  “我谁也不顺,可惜,北颜始终无法理解。他意欲强行抵抗天道,可终究难挡此劫,可谁知,真正破劫之法,是在万年之后?”
  玄缙抬起眼睛,威严又冷峻的目光落在他脸上。
  眼前这个人,既是天衍,又不是。
  玄缙亦有过年少轻狂之时,当年北颜帝君执掌天地,玄缙唯父命是从,父君在他眼里,威严而强大,乃是这世间最强的神,而这样让玄缙可望不可即的父君,身边最亲近之人,便是这位天衍神君。
  玄缙当年对天衍亦是尊敬的。
  父君威严公正,他比父君更令人畏惧,没有凡人的七情六欲,甚至,连许多神族都不及他半分无情。
  直到天衍杀了神族,玄缙才开始恨他,他拼尽性命和二弟一起护住尚未出世的妹妹,二弟魂飞魄散,玄缙忍着锥心之痛,战至力竭,眼睁睁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世事当真难料,当他终于成了父君那般的神族之主,天衍的元神却与无渠剑灵合二为一,成了如今的谢涔之。
  玄缙在汐姮的记忆里见过他。
  他妹妹在人世间两百年的劫难,都是来自于他。但他,只能从记忆里看到表面上的皮囊,在今日见面之前,他都未曾认出这属于天衍的一半元神。
  沾染凡尘的天衍,为情所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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