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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仙子 第5节

  叶昭向人群致歉,惜音静立身侧。一蓝一白,站在一处,端的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众人目送着二人离开,脑海中勾勒着各种美好的才子佳人话本,“下一个,“,还未来得及深思,便被满目怒容的司命胡青的一声怒吼拉回了现实。
  ……
  至于叶昭请柳惜音去内堂有何事,不学柳惜音诊脉那又事出何因,柳惜音又何以答应眼前这位陌生男子的相邀,且听下回分解。
  第6章 海棠树下成人之美清风
  几人一路上穿堂入室,叶昭照顾着柳惜音双目不便,走得极慢,柳惜音也随着叶昭的步子走得极慢,二人走过一雕栏画栋的天青色长廊。
  柳惜音虽看不见但也能隐隐感到叶昭对自家庭院的精心布置,那潺潺水声带来的丝丝凉意微微缓解了方才在堂中些许失态带来的微热。未失明前柳惜音也曾随父亲看过不少园林,苏州的拙政园,网狮园,留园倒是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许是感受到了气氛的沈默,叶昭才想惜音本是看不见的,心中微叹,便开口,哪里有假山,哪处又是流觞曲水,何处又种了些什么花草,叶昭都细心提点着。
  待到了一处空阔地,那处长着一树海棠,柳惜音微微顿了片刻,脑中迅速闪过一些画面,“喂,你叫什么名字呀,“一个束着马尾的蓝衣少年从书上跳下来,
  “对了,看你柔柔弱弱的样子,是舅舅家的小表妹吧。”
  “惜音小姐也喜欢海棠?”看着柳惜音若有所思的模样,暗暗道看来这海棠是选对了。
  “不瞒叶公子,小时家中也曾值过一树。”
  叶昭看着一袭白衣的柳惜音站在海棠树下,微风轻拂,裙摆微动,伴着柳惜音清婉的面容,几乎是脱口而出:“惜音小姐可会跳舞?”
  “叶公子何出此言?”柳惜音内心有些许惶恐,这可是自己偷偷学的,她不明白跳舞明明很好的事,为何世人皆斥之为下九流,不过叶昭看来对此并不在乎,这让她心中对于叶昭的好感又加深了一分。
  “叶公子如此可是逾矩了,不是叫惜音姐姐来问诊脉的事吗,如今却是为何?”
  一向冷静沈着的南斗君今日已不知是第几次失态,只得厚着脸皮道“确有要事,且只和惜音小姐一人说。”
  这不就是逐客令?
  “叶公子有什么话直说吧,老爷嘱咐照顾好小姐。”红莺实在看不下去了。
  “红莺、四妹妹你们先稍等片刻吧。”
  “这边请。”一个小厮前来意欲请走柳怡画和红莺。
  不知这位少东家到底意欲何为?一旁的柳怡画则看得是连打叶昭的心都有了,这不,走过了穿堂,走过了中庭,再走可就是内室了。
  叶昭引着柳惜音坐下,沈默片刻。
  “可否请二位移步,叶昭与柳姑娘有几句话要说。”当叶昭一脸平静地对柳怡画提出这一要求时,柳怡画彻底爆发了,红莺只是静立一旁,主子们的话,她向来知晓不可轻易掺和,刚才那句可已然是有些逾礼了,尽管她如今也是一头雾水,叶昭就像一团迷雾。
  “你这个人,你,喂喂喂,你到底叫姐姐来做什么?你不是在信上说要看姐姐把脉吗?现在我们就回去,趁着你的药堂里病人还挺多,虽说你对于药理一窍不通,但是诊脉要在早上看你总该懂得吧,现如今又出尔反尔,让我们来到你的□□,这传出去如何是好?还有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直呼惜音姐姐闺名,你又不认识惜音姐姐,你这般可是毁了惜音姐姐的闺誉了,如今又想支开我们,你到底意欲何为!”柳怡画连珠炮似的质问叶昭也只是回以淡淡一笑。
  看了看柳惜音微红的面色,叶昭心想,本君可不只是一个人,本君是唤了“惜音“没错,但惜音也回以“阿昭“不是。
  “无事,画儿你且等我。”云淡风轻的口吻,以前不是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但对于叶昭,柳惜音不知为何总觉得并无陌生感,也不想对于那些所谓的“君子们“的戒备。
  “小姐这边请。”小厮再度请请二人离开,待到柳怡画终于松口,便带柳怡画和红莺去了别处亭子歇息去了。
  确保二人走出视线和听力范围所及后,叶昭才仔细地端详起柳惜音来,试想自己在三十三重天和东海的各类宴会上见识了多少女子,可眼前这位才这真正称得上佳人,白衣飘飘,遗世独立,弱柳扶风之姿,当然惜音是个内心刚强的的女子,叶昭看得出来。叶昭承认自己是动情了,二人虽相识不久,甚至都称不上相识,可给自己的感觉就象是前世的朋友,对了,叶昭想起了那个在南海紫竹林外的梦境,那个唤自己“阿昭“的女孩子,梦里她也穿白衣。其实那个梦里只有声音,但叶昭笃定惜音就是那个梦中的女子。
  注意到叶昭的再度恍神,柳惜音朱唇轻啓,带着些愠怒:“叶公子!”今日在大堂自己也不知是怎么了,“阿昭“,一定是自己昨夜没睡好,柳演表哥就要来了,自己一定要好好保养身体,调理气色,表哥难得来一次,不能给表哥留下不好的印象。
  “是本,昭唐突,唐突,其实叶昭前来找柳小姐是为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想必不必多说,是关于柳府二小姐的事。”美人发怒才可以唤醒呆头昭的神游天外,这爱走神的毛病也不知是遗传了谁。
  “叶公子说笑了,二姐姐的事情,二姐姐又会有什么事情?”柳惜音表面波澜不惊,实则内心波澜起伏,难道这昭惜堂真的是手眼通天,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据昭所知,柳二小姐病了不是一日两日了吧。”叶昭那日扮作蓝衣小厮,在柳天拓等人用餐的恩醴堂稍微地抬眼望了一下,素闻柳府柳天拓亲生的有三位未出阁的小姐,三小姐柳怡书自是终日吃斋念佛,不与父母同席也属情理之中,可二小姐,何故?
  叶昭回忆起日前和胡青的对话。
  “司命你不是说柳怡棋订亲了,她又为何?”叶昭对这些事看得不是很通透。
  “南斗君想想,本是一门人人艷羡的婚事,门当户对的,那柳二小姐又为何迟迟?”
  “你是说?”
  “对,只有一个原因,就是柳怡棋根本不想嫁。”
  “可亲都已经订下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可违抗。”
  “南斗君可想与柳小姐结识?”
  “自然想。”叶昭不再否认。
  “南斗君凑耳过来。”胡青神秘地笑着。
  “不可不可。”叶昭连连摆手。
  “这是唯一的法子,南斗君若是不听,下月柳惜音表哥会来,听说此人和柳惜音可是青梅竹马,南斗君仔细想想吧。”于是才有了现在的这一幕。
  柳惜音的话罢,叶昭也不接话,良久的沈默。
  “二姐姐的事叶公子又怎会知晓?叶公子到底是何人?”这种被人掌握在股掌之中的感觉柳惜音很不喜欢,她还是开口了。
  “叶昭只是叶昭。”
  二人就像打哑谜似的,凉亭中,一坐一立,谁也不肯多说一句。
  这一次换叶昭:“叶昭虽不懂药理,但来此几日也是知晓柳家的大概情况的,你们自家有药房,为何又来我的昭惜堂。”从虚空中拿起一个方子,只见其上用簪花小楷写着:麻黄(二钱)、葛根(四钱);再探一张,只见其上写着:板蓝根(六钱)、银翘(三钱)、牛黄(一钱)。所幸柳惜音此刻看不见,否则叶昭一连串行云流水的动作可不能仅仅用“变戏法“三个字来形容。
  此时此刻,叶昭只需微微催动灵力就可治好近在咫尺的柳惜音的双目,那样他也可以早日回未央宫继续做他的南斗星君,继续他每日晨起诵经,千年如一日的规矩生活,但自从从胡青口中知晓有一位和眼前这位佳人渊源颇深,还是青梅竹马的表哥,叶昭的心就不平静起来,明明知道自己正在走十三舅舅的老路,明明知道胡青所说:柳演与柳惜音婚后,幸福美满,儿孙满堂,位极人臣,世代恩荫;况且人神殊途,但叶昭就是不甘心,惜音是我的,是本君的,谁也抢不走,什么柳演,出演的,一边去,要儿孙满堂找别人去。父王儿时教导自己莫要攀缘,莫要强求,自己一直很羡慕妹妹叶甯的洒脱,可自己过去就如同妹妹所说的,过的太累了,束缚太多了,如今既然遇见了柳惜音那就让自己放纵一回吧,没有理由,自己是南斗星君,东海大殿下,神帝长子,自然守护得了自己的爱情,自己也有信心能战胜那个“出演“,让惜音爱上自己。
  无论内心如何波澜荡漾,叶昭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声音依旧毫无起伏“这两张方子据叶昭所知,都是治疗风寒的,麻黄、葛根这一张是治疗风寒性的,而板蓝根、银翘、牛黄这张则是治疗风热性的。一人可会同时感染两种性质的风寒?”
  见柳惜音不语,叶昭继续道:“想来柳小姐深谙药理,不会不知晓的。”
  “叶公子从何处得到此药方?又怎知是出自惜音之手?”
  “柳小姐才貌双全,自然会写得一手好字,“其实叶昭想说的是,你的字我都保存在溯宸殿的案几上,我认得。”此方是一个小厮送来的,看其穿着打扮应是柳府家丁无疑,最重要的是此方的配药比例甚是新奇,想来自有玄机在其中。”
  叶昭在等柳惜音的回答,柳惜音顿了顿道:“如此说来也是多谢叶公子了。”
  “哦?”
  “二姐姐偷换药物的事因着昭惜堂牵住了叔父才不曾被发觉。”
  柳惜音话中有话,却让人丝毫不觉责备的意味,我们的南斗君听着柳惜音银铃般的声音,伴着清风漾来的如水馨香,反而傻呵呵地摸了摸脑袋,“惜音小姐客气了。”
  看着叶昭此刻的呆萌模样,柳惜音不禁用巾帕掩了掩鼻,这一举动反而让叶昭的脸愈发涨红了,当然柳惜音其实是看不见的。
  “咳咳,“叶昭清了清嗓子,“女子本就体寒,如此这般大剂量地服用风寒药物,身体可吃得消?
  看来这叶公子是个会疼人的,“二姐姐如此已然是走投无路,二姐姐,二姐姐不愿嫁给那人。”
  “昭听闻与二小姐订亲之人倒是不错,门当户对,亦是青年才俊,不知?”
  “二姐姐并不看重这些,何况她早有倾心之人。”
  “昭明白了,惜音小姐莫要担心此事交给昭便好,惜音小姐且安心。”
  “那惜音便替二姐姐多谢叶公子了。”柳惜音虽不知叶昭如何成全二姐姐和未来姐夫之事,但从他胸有成竹的语调,此事应是无差。
  “惜音姐姐。”柳怡画此时怒气冲冲地快步前来,瞪了叶昭一眼,便挽起了一旁的柳惜音的胳膊。
  “小姐,“红莺也看了叶昭一眼,“叶公子告辞。”
  柳惜音福身,“叶公子告辞。”走之前回眸一笑,南斗星君又愣了,直到一脸怨气的司命胡青的到来。
  叶昭如何扳回柳府二小姐婚事这盘“死局“,二人又如何在清风明月中琴笛和鸣。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7章 海棠树下成人之美清风
  事后,叶昭唤来踏雪片刻便驾临未央宫,“失踪“几日的神君突然从天而降倒是让正专心洒扫的宫人们吃了一惊。
  “君上。”宫人们纷纷给叶昭行礼,叶昭微微点头示意后便火急火燎地回了溯宸殿。
  “君上最近是如何了?”
  “君上从来未曾走过这么快。”
  “君上白日去何处了?”
  几个洒扫的小宫女聚在一起讨论着叶昭近日来的不寻常,此刻一袭紫衣施施然而来,“你们在干什么?君上的事可是你们该讨论的?”
  “听琴姐姐。”小宫女们纷纷噤声。
  “做好自己的事。”
  待到听琴走远,“你们说听琴姐姐是不是喜欢君上呀。”
  “废话,明眼人都看得出。”一个年纪稍大的宫女轻轻敲打了一个尚在懵懂之年的宫女。
  “来来来,我给你们说哈,“漫长的岁月里,主子们的事便是宫女唯一的生活调剂,说来也是有些可悲。”我有一次经过君上的寝宫……”
  “真的吗?”小宫女惊讶地再也说不出话来。
  “不过我们君上真真是,玉树临风、才高八斗还待人彬彬有礼。”
  “别想入非非了,君上我们高攀不起。”
  “你们说君上喜欢怎样的女子?”
  “当然是银川公主那样的了,家世好又是四海第一美人,听说不久就要拜访未央宫呢。”
  ……
  南天星溯宸殿
  叶昭埋头翻看近日的卷札,倒真是发现了两份类似的心愿。
  南斗君:
  信女柳怡棋恳请南斗君解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门当户对,世人皆道的姻缘可否违背?
  南斗君:
  善男尹清辉恳请南斗君解惑,家中并不富裕,尚有年迈母亲,无余钱进京赶考,只得卖字画为生,后幸得柳府二小姐青睐,我二人心意相通,相约金榜题名时。如今二小姐寻得了一处好的归宿,不知该是如何?
  叶昭还专门给那二人的心愿下批注了:若是真心相许,何苦畏世人言语,此生总该为己而活,料想父母总会理解。
  如今便该做次月老了,再看看那心愿发出的日子,竟有半月,自己未曾理会,说来惭愧,此次必得弥补过失,说着便笑着执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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