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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一只魔法水母[西幻] 第53节

  果然……是那件事的记忆。
  节制随着人流, 进入了周围生长着无数花朵的大广场,最中央的位置是巨大的神明雕像,所有人都忍不住地双手手指相抵,垂下额头进行祈祷。
  待到他们向神明祷告完毕,所有人都去往了小广场的位置,那里设立了新的火刑架,这是专门为那位该死的异信徒设立的,今日,便是他的处刑时间。
  被架上了火刑架捆绑严实的男人,长着一脸如同触须的怪异胡子,他的头发也是莫名地卷曲,让人看着就觉得不舒服。
  他浑身上下都是极深见骨的伤痕,破损不堪的衣物让人一眼就看出他受到了极其严酷的刑法,但他本人却不断地发出怪异恐怖的笑声。就算他被绑在了火刑架上,也没有显露半点的畏惧。
  节制艰难地穿过人群,她不会被这些幻境中的人发觉,但她本人还是有实体的,人群对她的阻碍也显得极为真实。
  她在一个阴暗的角落中,找到了十五岁时的自己。
  黑发黑眸的薇罗尼卡面容上还带着稚嫩的气息,她扒着阴暗的墙角,缩成一团希望自己不被人发现,她偷看这一场异端的审判,眸中满是畏惧不已的神情。
  节制也有一定的想法,幻境的阵点或许就是她熟悉的人……比如说花海位置的阵点是妈妈,林中空地位置的阵点是自己。
  那这里的阵点,或许就是眼前十五岁的自己。
  现在就是验证她想法的时候了,如果不是十五岁的薇罗尼卡,那也可以再找其他人,横竖她都不亏。
  不过……
  节制暂时没有向薇罗尼卡动手,她的视线看向不远处的高台上,火刑架上绑着的男人。
  她站立在阴暗的角落里,耐心地等待着。
  一名狂热信徒挥舞着手中的火把,他赞颂着神明,并将男人脚下的木材堆点燃!
  浇灌了鱼油的木材瞬间熊熊燃烧起来,男人在火海中被烧灼得浑身漆黑,但他并没有发出信徒们期待的惨叫声,而是声音极其嘶哑疯狂地大笑着!
  “赞颂我的神!!创造世界的主啊,所有存在的唯一之神啊,最尊贵的群星之主啊!我赞美您!哈哈哈哈哈哈!!!”
  直到他死去为止,他都未能停下疯狂的大笑!
  等到烈火烧尽,他漆黑的尸体从火刑架上摔下来,重重地摔在地面上,溅起一地的黑色流水。这些诡异的黑水弥漫起诡异难闻的恶臭,似乎是腐臭的海鱼,带着海洋特有的咸腥味。
  “这个疯子!居然信仰其他不存在的异神!”
  “世上唯一的神明只有人类之神!从来都没有其他的神明!”
  “人类之神创造了我们的世界,并选择成为了只属于人类的神明!这是教廷的圣典中记载得清清楚楚的!”
  芙罗拉的居民们瞬间吵杂起来,他们在广场上愤怒地谩骂那位已经死去的异信徒,甚至有人极度愤怒地冲过去上脚猛踹他的尸体,就算被恶臭无比的黑水溅了一身也不停脚。
  他居然敢亵渎伟大尊贵的人类之神!
  节制冷眼看着这些愚昧却虔诚的人,其实只要本身的阶级够高,就知道圣典中传颂的人类之神事迹,大多都是虚构的。
  在王室最古老的记载中,创造了大陆的神明名为奥兰,也是这片大陆的名字。奥兰神在创造了大陆后便陷入沉睡,人类之神便是继承了奥兰神的位置,成为了大陆的唯一神。
  至于创造了世界的那位神明……反正不是人类之神。
  节制已经看完了这一幕戏剧,她面无表情地垂下眼眸,伸出手将手指交叉。这一动作看起来极为普通,但在这一过程中,她完成了无声的祷告,对她的神进行祈祷。
  她果断地对十五岁的薇罗尼卡动手,无声无形的空气之刃割断了少女的脖颈,她还未感觉到疼痛,便睁大了眼睛死在这芙罗拉的阴暗角落中。
  “这一个也不是……”
  节制感知到幻境的阵点更加清晰,它们在不断地跳动中,如同闪烁的星星,她有一种莫名不详的预感,这种预感让她略微焦躁起来。
  她思索着下一步该去哪个位置,这些阵点的位置比起将近的芙罗拉都城,都显得格外遥远。
  不知是她的错觉,又或者是幻境的运行出现了一丝差错,她的感知能力瞬间辨明了离这里最远的神山位置,那一个阵点出现了一瞬间的差异!
  她没有感觉错!
  神山那边的阵点,和其他阵点有着本质性的差别!
  节制没有多想,她的不祥预感越来越强烈。她顺手在芙罗拉的马厩中偷了一匹骏马,骑着这匹马,她以极快的速度赶往神山所在的位置!
  待到节制终于到达了神山,她将马匹随意放走,自己则沿着神山崎岖的山路,深入这片被芙罗拉居民神化了的深山。
  她记得……当初的自己是沿着什么方向行走的。
  节制穿过了神山外围遮天蔽日的深山老林,越过了神山内部燃烧的漆黑大地,到达了真正的神山位置。
  真正的神山,只是一个不算大,毫不起眼的小山罢了。
  芙罗拉的居民向着神山朝圣,但他们到达了燃烧的漆黑大地,就以为自己已经到达了神山脚下,他们虔诚跪拜后就会满意地离去。
  节制顺着藤蔓和细枝,爬上了神山的最高处,沿着这里隐藏的深坑下到最底端的位置,她终于找到了停留在真月池畔,十七岁时的自己。
  她没有任何等待和迟疑,周围腾飞而起的岩石块,直接将双眸无神的十七岁薇罗尼卡掩埋掉,骨骼被砸碎的牙酸声音响起,大量的鲜血从岩石堆中溢出。
  十七岁的薇罗尼卡,连一声惨叫都未能发出,便死在这片自己寻找已久的圣地边缘。
  没有……不是!
  再次找错地方的节制还没来得及细思阵点的异常,她突然发现自己感知中的所有阵点,都直接凭空消失不见!
  怎么回事?!
  “真可惜啊,节制小姐……”
  节制的耳畔突然响起这样的话语。
  这个声音……是夏利.道格拉斯!
  “……你到底什么意思?”节制沉声问到。
  她回想起她记住的阵点位置,觉得稍微安心了一点,就算夏利将这些阵点隐藏起来,她也能凭借着记忆寻找过去……
  “我只是可惜,你的感知能力最终将你误导到这种程度,你已经无法离开了,节制小姐。”
  夏利看了好一出戏剧,他的语调带着愉悦,他状似好心地解释到:“我的幻境,和其他魔法师的幻境有着本质的区别,这一点就是,我的幻境中根本没有阵点存在。”
  “没有阵点?”
  教廷的记载中,所有幻觉系魔法师的幻觉形成都会有阵点,没有任何例外,除非……
  “你已经突破了焰级……?”这是节制唯一能想到的,突破元素本质限制的方法。
  但这有可能吗……?
  克里斯顿数百年来,都只有唯一的一名星级魔法师,夏利的年龄才多大?怎么可能在二十几岁的年龄,就成为了星级?!
  “不是,我只是借助了某些外力,强行感悟到了星级才能拥有的魔法啊……”夏利略显悠闲,反正这位节制小姐没可能逃出他的幻境了,他言归正传到:
  “我就告诉你吧,节制小姐。我的幻境只要触及的范围越大,陷入的程度就越深,你现在的位置,离意识的深渊之底只有一步之遥。从你踏进这场幻境,并对第一个虚假的阵点动手时,就再也没机会离开了。”
  “……”节制没有回答他。
  节制此时的面容冰冷暗沉得吓人,她在不断地思索着,有没有其他的办法可以运用?
  答案是,没有。
  她的所有知识都来自教廷,教廷中的藏书库中,并没有记载遇到这一种情况到底该怎么办,其他的御前神官估计也从未遇到过如此强劲能力诡异的对手。
  她只能靠自己了。
  ……但是,单靠她自己的话,是无法逃出去的。
  “我可以离开这里……”她轻声低喃到。
  “不可能的啊,到这种程度了,就算是我想把你放出去,也是没可能的。”夏利对她的言语,表示了自己的不认可。
  “我可以离开这里的。”节制的眼神坚定起来,她看向毫无波澜的真月池,可惜这里只是幻觉形成的伪物罢了,而不是真正连接神之境的通道。
  她不再理会夏利,自己开始了逃离前的准备。
  她面向真月池所在的方向,将自己的双手手指交叉,并闭上自己的双眼,这只是个意味不明的简单动作。
  她轻轻启唇,向她的神明祈祷:
  “创造世界的造物主,所有生灵的唯一之神,来自遥远星空的群星之主……赞美我的神,请您对您的眷属,赐予慈悲。”
  随着她祈祷的话语落下,在夏利看来坚不可摧的幻境,就连星级魔法师威尔顿阁下亲自前来体验,都有机会将他永远留在幻觉中的幻境之源,如同脆弱的玻璃,在一瞬间便直接崩溃碎裂!
  这是何等的伟力……!
  “真厉害啊,节制小姐……”幻觉崩溃的最后,夏利还是饶有趣味地问到,“不过,你的祈祷似乎有哪里不对……?”
  下一刻,节制的意识突破了幻境,她从昏暗无比的卧室睁开双眼!
  在漆黑的夜晚中,她原本同样漆黑的双眸,竟呈现出如同灯火般透亮的金色!
  作者有话要说:  总感觉,这祈祷有诡秘那味了……
  这发光的金眸有黄金瞳那味了……
  第55章 长夜.终
  节制像是在忍耐什么, 她皱紧眉头,冰冷的清秀面容上神情更加地空洞。
  她那双在黑夜中发出光芒的金色眼眸,瞳孔是如同蛇类的竖瞳。只是单纯的被注视, 都会让人从心底里生出, 头皮发麻的异样感。
  她伸手将放置在枕头便的神书揽入怀中,整个人在床上蜷缩起来,她紧闭上双眼, 静静地等待着自己恢复正常的模样。
  不知过了多久,节制终于再次睁开双眼, 她从床上坐起来, 那双异常的金眸已经恢复成原本的漆黑色泽, 这让她轻微地松了口气。
  “这次的时间又延长了……”她低喃到。
  每一次向神祈祷,她都会向堕落的边缘再前进一步。
  她被衣物遮挡的下方, 皮肤和衣服被身体渗出来的黑色液体黏在一起, 黏糊糊恶心的感觉并不好受。这些从她身体内渗出的黑色粘液,带着死鱼般的恶臭味, 和她记忆中那名异信徒最后的惨状没什么两样。
  只要再来几次,她就会变成和对方一样的存在, 成为唯一神真正的眷属。
  以成为蛇型怪物的形式。
  节制先从床上起身,去往简陋狭隘的浴室将自己身上的黑色粘液冲洗干净, 她站在巨大盛满水的木桶下,搓洗自己的每一寸皮肤。
  她的感知能力随着自己和神书重新连接上, 再次被动地展开。
  在她能力的影响下, 这栋房屋也如同她肢体的一部分,她第一时间便感知到,这片属于自己的领域中,睡在其他几个房间的其他神职人员们, 都凭空从屋中失去踪影!
  她搓揉自己头发的手微微一顿。
  节制的神情没有任何变化,仍然是无比冰冷漠然。就算自己的同伴诡异地消失不见,有很大的可能都遭遇到不测,她都没有半点情绪上的波动。
  她将自己全身都清洗干净后,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将自己沾了恶臭液体的脏衣服都泡进水里,然后才披上自己黑色的祭衣,准备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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