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8章 ，决定帝国命运的军议

  救世者路德维希议事大厅位于帝国皇宫的中心，在皇宫主殿的最高点，从世界屋脊山脉开采而来的花岗岩和黑曜石墙壁挂满了数十个纹章和壁画，上面记载了帝国历史上无数次伟大的战争，宽阔的大理石地面上烙印着双头鹰、狮鹫和颅骨十字的纹章，十八根巨型的圆柱带着金色圆环和银色圆环矗立在其中，顶着议事大厅的金色穹顶。
  穹顶上的壁画描绘着那些可歌可泣的人类故事，诉说着在帝国历史上壮烈牺牲的英雄们，一个个壁龛记载着英雄们的生卒年月和历史还有他们的丰功伟绩。
  除了手持着神锤裸露着半身，展示着自己结实肌肉的查理曼大帝以外，救世者路德维希的雕像也位于议事大厅的正中，属于皇帝宝座的身后，使用一整块完整的黑曜石雕塑而成，身高六米。
  相对于不惜时常展现自己武勇的查理曼大帝而言，救世者路德维希并不是一个喜欢亲自上阵的皇帝，尽管他的实力同样非常强大，两位开国皇帝被认为同样伟大，但路德维希更多以一个英明睿智的统治者和坐镇中军的军事家的身份出现，他像他曾经生活中一样严肃而又坚决，只是默默地看着议会之内正在争论不休的众人。
  议会大厅之内众人都身穿华服，使用丝绸和最好的绢布制成的长袍下摆垂到了地上，只是相比起昔日帝国鼎盛的时候，大部分的座位都空着，甚至本该坐着数十位帝国将军和议员的位置也空了大半，现在在这里的只是昔日辉煌的剪影。
  议会内的争论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了，显然他们并不能够得出什么结论，随着新任首席大巫师格雷格-马塔克带着两个侍从推开大门，里面所有的人目光都看向了这位新任的帝国皇家首席大巫师。
  然后似乎以为他是别的什么无关人士，继续聊了起来。
  “没有人比我更懂混沌了。”诺德大公、选帝侯提奥多里克-盖瑟尔粗声说道，他的身形非常强壮，身高一米九，身穿毛皮衬里的上衣和绿色长斗篷脸上，如雄狮般布满了雪白的鬓毛，山羊胡子挂在他年迈多褶的面孔上，尽管年事已高，他依然带着战士的举止，刚毅的眼神没有丝毫的软弱。
  相比在场的另外两位选帝侯，马塔克最欣赏盖瑟尔，因为他更像个武士和将军，这个时候帝国不需要那么多的政客和政治家。
  可惜的是尽管盖瑟尔嗓门最大，但说话声音最大的却不是他。
  “哦？是么？既然你那么懂混沌，那为什么你现在看起来像头丧家之犬？”一个充满着讥讽和不屑的女声响起。
  论所有选帝侯之后，马塔克最厌恶这个女人，艾曼诺莉-冯-勒布维茨-贝纳迪诺，威森领女大公、努尔女公爵、选帝侯，她披挂着一身悬挂着珍珠串华丽的难以置信的银灰色礼服，一头金色的秀发高高地盘起，做成了一个无比华丽的贵妇发型。
  一双细跟颅骨水晶花纹图案的香槟色高跟鞋和一双被光滑不透肉黑色天鹅绒连裤袜包裹的美腿紧绷，使得她稍显娇贵的身材挺直，散发着高贵典雅的气息和迷人的气息。
  马塔克隔着二三十米都可以闻到她身上的香水味，那是典型的矢车菊和鸢尾花夹杂的味道，还有她脸上的木精灵唇膏和化妆品，马塔克不知道为什么这位今年已经五十岁的，只有传奇初阶的选帝侯脸上不仅没有任何褶子、皱纹和老年斑，反而那张瓜子脸如豆蔻少女般娇嫩，但马塔克就是讨厌她。
  尤其是她咄咄逼人的态度：“差不多得了，盖瑟尔，如果你守住了凛冬城再跟我说这个。”
  艾曼诺莉的声音并不大，可在场的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这压力不是来自帝国女爵本人，而是来自她身后站着的那群黑衣黑甲的将军们。
  努尔大元帅厄尔施泰因等六位努尔将军就站在她的身后，这些人身上散发出的气势令人害怕，他们手中的军队更是令议会大厅内的众人忌惮不已，50000努尔野战军现在就在城外，500黑石守卫，300努尔铁甲军就在皇宫门外，这些军队比布伦瑞克剩下的常备军要多50倍！
  看到了没有，我们努尔人是在同你讲道理啊.jpg。
  “好了，妈妈，大家在讨论事情。”如果还有谁能够安抚艾曼诺莉的嚣张，那么毫无疑问是站在她身后，身穿着全套矮人精工葛朗尼大师级全身符文板甲的弗雷德里克了，在经历了血与火的淬炼之后，弗雷德里克越来越像个真正的男人和战士了，他示意妈妈稍安勿躁，一位身穿着黑白女仆装和贝雷帽、银灰色短发的贝雷帽少女正挽着他的胳膊。
  总算有个明白事理的，马塔克如是想到，他知道这个家伙是帝国女爵和太阳王的儿子。
  虎父无犬子。
  努尔保卫战和波尔尼之战打得非常漂亮，马塔克在路上看了战报，他很欣赏弗雷的果决、勇敢和战略战术水平。
  “诺德无法抵抗混沌的登陆，因为我没有得到任何军队的援助，米登海姆、塔拉贝海姆、布伦瑞克、甚至是努尔，在你们这些人安享太平的时候，是我们在跟北佬浴血奋战才换得了这一切。”盖瑟尔选帝侯先是试图大声压过艾曼诺莉的声音，但见到神色不善的努尔将军们，盖瑟尔的声音顿时小了下去，他嘟囔道：“诺德人付出了太多。”
  盖瑟尔现在只剩下一队诺德皇家侍卫和两队诺德海军陆战队，这是他最后的军队了，剩下不到400人。
  “难道我们斯提尔人付出得不够多么？我们几乎是以一己之力帮助你们限制住了希尔凡尼亚的恐怖！”
  说话的是斯提尔领大公兼选帝侯格拉夫-阿尔贝里希-豪特-安德森，一件朴实无华的军绿色大衣，简单的羊毛衫，牛皮军靴，相比起衣着华丽的众人，他像个乡巴佬。
  很不幸，斯提尔领也沦陷了，这次动手的不是混沌，而是吸血鬼，死亡大君弗拉德认为面对混沌的进攻要“御敌于国门之外”“优先保证希尔凡尼亚出兵点”，因此派兵进攻斯提尔领，豪特-安德森的斯提尔领本就贫穷和困难，面对弗拉德的进攻根本抵挡不住，只能带着一小队侍从逃了，斯提尔领遂全境沦陷。
  不过弗拉德倒是没追击，甚至还下令让已经将豪特-安德森团团围住的居尔和阿克汉“抬一手”，安德森和几个侍从这才逃出生天。
  “一己之力？”艾曼诺莉重复了一遍：“你确定？那你人怎么在这里？格拉夫？”
  豪特-安德森顿时面色涨得通红，但他非常清楚他根本打不过弗拉德的亡灵天灾，所以只能沉默，见两位选帝侯都看着自己，他最后只能有气无力地辩解了一句：“不是我们不努力，都是敌人太强大。”
  “你看着这座雕像，看着救世者的雕像再说一遍？”盖瑟尔终于找到了一个软柿子。
  豪特-安德森不再说话了，他不是一个优秀的将军，他只是一个为了斯提尔人的福祉拼搏奋斗了一生的领主，他守土有责，如今却人地皆失。
  帝国皇家首席大巫师格雷格-马塔克颇有兴趣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他能够感受到每个人的态度都有所不同。
  盖瑟尔认为自己还能派上用场，他在试图寻回自己的荣耀。
  安德森则是抓住救命稻草，他认为躲在高墙后面不丢人。
  艾曼诺莉，这个危险的女人显然是在计划染指帝国最高权力，而她手下的军队却又极为可能是帝国最后的希望。
  想到这里，马塔克忍不住感到了深深的悲哀。
  时无英雄，致使竖子成名！
  帝国昔日那些伟大的名字都到哪里去了？
  卡尔-弗朗茨、海尔伯格、史瓦兹汉默？倒在北方前线，不知所踪，或许死了。
  大主教维克马？圣殿骑士团大团长汉斯-雷特多夫？
  失踪在了希尔凡尼亚。
  大炼金师盖尔特？被放逐，戴罪之身，目前只能躲在索尔领。
  狮鹫公爵伊凡？马吕斯选帝侯？据说他们在德拉克瓦尔德森林遇到了野兽人战团，只能改道。
  选帝侯们的争论让场面吵闹得就像个菜市场，马塔克的内心升起了深深地悲哀，就算到了这个时候，选帝侯们依然争权夺利吵闹不休，
  盖瑟尔试图证明他依然是个优秀的将军并申请自领一军，乱世的军权压倒一切，盖瑟尔深知此时什么财阀门阀都不敌军阀。
  安德森在试探城市里面还有多少粮食储备，盛世的古董，乱世的黄金粮食，有粮有钱就是草头王，他在尝试将手伸进后勤和储备，而他确实是这方面的行家。
  最麻烦的是艾曼诺莉，这个女人很清楚地认识到她拥有多少能量——她麾下的50000努尔野战军实在是太致命了，马塔克很担心她是否真正理解了她拥有的能量，这50000努尔军装备精良、训练度很高、士气高涨而且只听她和她儿子的命令，她只是现在还没下定决心。
  终于，瑞克骑士团大团长汉斯-岑特勒开口打了一个圆场：“诸位，诸位，请稍安勿躁，我要向你们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们帝国的新任皇家首席大巫师，尊贵的琥珀学院最高院长，格雷格-马塔克！大家欢迎！”
  “…………”议会大厅内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
  盖瑟尔嘟囔着：“什么时候帝国的军政大事要巫师决定了？”
  安德森摆出了一副笑脸：“请多指教，马塔克阁下，我们需要您的智慧。”
  艾曼诺莉皱了皱眉头，有点嫌弃地看着马塔克，帝国女爵显然跟盖尔特交好：“我不承认未经决斗就任命的首席大巫师，总之……您好，马塔克院长，请问有何高见？”
  “拜尔沙泽-盖尔特才是皇家首席大巫师，我就是个在马棚睡觉的职业养鸟人。”格雷格-马塔克讽刺般地大笑了起来：“但现在是特殊情况，诸位，特殊情况，我现在只想从你们这边得到两件事的答复，然后你们可以继续吵。”
  “首先，马林堡的毁灭我们必须做出应对。”马塔克坚持说道：“无论如何我们帝国官方都必须给出个说法。”
  “说法，什么说法？马林堡的人全是混账，肮脏的分裂者，帝国的蛀虫，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他们罪有应得！”盖瑟尔愤怒地大吼道，诺德大公始终认为自己拥有马林堡宣称。
  “可巴尔韦德大公他们坚持表示他们尽力了，他们说他们已经竭尽全力抵御混沌并战斗到最后一人才放弃了城市。”岑特勒犹豫着说道：“他们说纳垢军队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毁灭人类世界，他们说他们是铁血资本家也是帝国的守护者，他们要求得到对应的待遇。”
  “守护者个鸡脖！”三位选帝侯几乎一齐骂道：“铁血资本家？滚啊！”
  “但现在怎么办？”有人问道，帝国宫廷还是惶惶不可终日。
  “一群废物，没有了马林堡，他们什么都不是，失去了马林堡，救世者的开国大典自然彻底作废。”艾曼诺莉冷哼一声：“我去对付他们，所有私军一律改编，所有财产一律充公，这件事完了，下一件吧！”
  众人都羡慕得眼红无比，马林堡这群逃出来的大壕商那是拖家带口，马车数以千计，那可是一块巨型的肥肉！
  可惜这群人也有数目不小的精锐私军和佣兵，除了努尔的军队以外没人能去和敢去对付，大家只能看着努尔人吃这块肥肉。
  “很好，第二件事，那就是我们的环境正在变糟糕，在水井周围一夜之间长出成堆的肮脏杂草之后惊惶的市民们纷纷开始从他们贫困的住处脱逃而出，一窝又一窝扭曲翻滚的大老鼠撑爆了排水沟，每个夜晚都会响起可怖的尖叫，而城市守卫们从来都没有追踪到他们的身影过，有些人甚至声称河水本身也在发生变化，它变得越来越浓稠仿佛炉子里肉汤。”马塔克立即说了下去：“我们必须想点办法！”
  “你是野兽系圣域大巫师，你自己不设法解决，来问我们？”艾曼诺莉毫不客气地喷到。
  “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我们又不懂魔法，你应该去找教会和光明学院！”盖瑟尔喷到：“好了，我认为我们现在的注意力必须转移到城市的防务，我们需要一个有经验的，经常和北佬作战的将军……”
  “你休想指挥我的军队，我们努尔人不会听诺德佬的命令，哪怕是一兵一卒！”
  “听着，我们现在要做的必须是收集全城的粮食，妥善地保管起来，然后……”
  选帝侯们再次争论不休。
  马塔克对此大感失望，皇家首席大巫师还想说些什么，外面的走廊突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显然是一群重甲士兵正在靠近。
  众人立即停止了争论，选帝侯们立即将手放在了腰间的符文之牙上。
  “嘭！”议会大厅的大门被一脚踹开，瑞克元帅海尔伯格出现在了大厅门口，他的脸上包着纱布，神色愤怒地就像个恐虐恶魔，老帅挥手喝退了上来敬礼的汉斯-岑特勒大团长，咆哮道：“艾曼诺莉！叫你的人给我从皇宫外面滚出去！你让你的黑石守卫和铁甲军聚集在门口干嘛？要造反啊？？？！！！”
  艾曼诺莉看见应该已经战死的海尔伯格居然出现在了这里，神色微变，她赶紧和儿子交换了一个眼神，弗雷德里克稍一思索见到未婚妻诺艾尔偷偷摇头，于是朝着他身后的新任黑石守卫统帅、努尔将军阿尔弗雷德-冯-施利芬打了个手势。
  “马吕斯在哪里？托德布林格在哪里？我的将军们呢？各大巫师学院的院长呢？还有这个穿着脏衣服的乞丐是谁？”看见艾曼诺莉让步了，海尔伯格心里松了一口气，他逞强般地接着咆哮道。
  “格雷格-马塔克，新任皇家首席大巫师，卡尔-弗朗茨皇帝的敕令。”格雷格-马塔克从怀中抽出一卷带着干草和马粪气味的皇帝敕令：“或者你来告诉我我是什么？”
  海尔伯格瞪了马塔克一眼但是没有反驳。
  “海尔伯格，情况如何了，皇帝呢？沃腾呢？史瓦兹汉默呢？怎么就你回来了？”艾曼诺莉急着问道，莱恩的小女仆心里七上八下，打着算盘。
  本来打算一鼓作气直接让弗雷上位的，现在有点难办了啊。
  “塔尔的牙啊！我们失败了，我看到皇帝战死，沃腾、胡斯和史瓦兹汉默带着一点人朝着东边逃了，如果运气好……总之，我们的敌人正在朝着布伦瑞克而来！我们必须庆幸敌人是纳垢，速度很慢，我们还有一些时间，然而很不幸地是，敌人的规模很庞大，前所未有地！”瑞克元帅海尔伯格告诉了众人自己死里逃生的结局，他一共从北方带回来一千多残兵，这是瑞克领数万精锐中最后剩下的那些。
  “找出留在城里的任何武装，关闭所有城门，没有我的许可任何人不准离开！”
  “确保军械库的安全，任命一位总军需官确保所有的水源和食物仓储都处于他的维护控制之下！违者就地斩杀！”
  “将弗朗茨家族的纹章旗帜插在皇宫顶上飞舞！让全城所有人看到！给我找一个皇帝的替身！让所有人相信他已经取得大胜并不日就将回到首都！”
  “立即发布勤王令，让瑞克领所有军队全部集中到布伦瑞克来！我们将会在这里面对一切！”
  瑞克元帅海尔伯格立即下达了一连串的命令，见众人还愣着，他有些歇斯底里地将符文之牙抽了出来：“愣着干什么，执行啊啊啊啊！！！”
  马塔克笑了，皇家大巫师的心里终于有了一丝慰藉，总算有个能决定事情拿主意的家伙，不过皇家首席大巫师还是抓住机会问道：“有个问题。”
  “说！”
  “我们要向我们的盟友请求支援么？比如……太阳王？矮人？精灵？”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将目光望向了艾曼诺莉和弗雷德里克。
  这两个人才是向骑士王国求援的关键。
  “当然要请！现在就请，都什么时候了？我们应当抓住一切希望！查理曼的王座绝不可以倒下！”海尔伯格当机立断：“我的女爵，你立即写求援信让人送到乌贝瑟里克和博根哈芬去！让他们点燃烽火台……如果那里没有沦陷而且道路还畅通的话！”
  “是！”艾曼诺莉看了一眼儿子，见他没有反对只能勉强答应。
  见众人出去了，海尔伯格终于颓然地倒在了椅子上。
  还有希望，帝国还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