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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骨 第248节

  柳十一的体魄远远不如宁奕,换做是宁奕,此刻那些剑伤恐怕已经愈合了。
  柳十一的身上,伤口的血势刚刚凝固。
  此时此刻,府邸内却异常安静。
  裴烦以手扶额,回想着刚刚看到不忍直视的画面,心里替某人感到悲哀。
  柳十一此刻,以一种痛苦而又愤怒的眼神,就这么注视着宁奕。
  无声。
  胜有声。
  宁奕的面色还有些微红,回想起自己刚刚不太礼貌的举措,仍然感到不好意思。
  还有那么一些羞愧。
  柳十一颤颤巍巍,缓慢抬起一只手,搁在自己的面颊上。
  “嘶……”
  痛苦的触感。
  面颊发烫。
  宁奕咳嗽一声,道:“不好意思,为了让你吃药,我也是迫于无奈。”
  柳十一的面颊,此刻何止是发烫,简直是滚烫,何止是红润,简直是高涨。
  两边面颊高高肿起。
  “打了三下,用了一些体魄之力。”宁奕苦口婆心,道:“你不肯张口啊,当时情况那叫一个紧急,我不动手,你我可能就阴阳两隔了。”
  “你打了我……三个耳光?”柳十一惘然失神。
  宁奕长叹一声。
  其实他谎报了。
  三个哪里够?
  他打了柳十一……八个耳光,一下比一下狠,打到第八个,这位七境无敌的面颊,红的要炸开一样,处于昏厥状态,硬生生被打到疼得喊了一声,宁奕才得以顺利把那颗圣丹塞了进去。
  “我……记住了。”柳十一痛苦的嘶声,面颊高肿,微弱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
  “你看看你,多不小心,说了天都不太平,这就遭殃了,亏我把府邸位置告诉你了,不然你岂不是……”
  宁奕啧啧感慨,然后故作恍悟的意识到,自己有些话实在不吉利,于是就此打住。
  丫头沉默看着自己身旁的这厮,看出来了有那么一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大隋那么多人这么恨他,不是没有原因的啊。
  柳十一瞪着宁奕,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宁奕忽然收敛笑容,认真问道:“是谁?”
  过了许久,从疼痛之中缓过神来的柳十一,望着屋阁天花木板。
  “地府。”
  第284章 十殿阎王
  “离开天都,我找了一处地方修行。”
  “修行?”
  “练剑。”
  “怎么练?”
  “天都太吵。一般来说,我喜欢找一个无人的地方。”
  柳十一躺在床榻上,肩头的伤口,蒸发出丝丝缕缕的黑气,这倒不是死气,这缕剑气极毒,入体即化,此刻被金丹药力逼出,升腾如烟。
  “很显然,这一次你找到了无人的地方。”宁奕斜斜依靠着藤椅,怀抱双臂,道:“于是你撞到鬼了。”
  柳十一面无表情。
  这个笑话貌似有些冷,宁奕讪讪笑了笑。
  “地府有十殿阎王。”柳十一微微转头,望向宁奕,道:“你应该知道的吧?”
  宁奕点了点头,道:“十殿阎王,十个位子就放在那里,象征着杀戮与地位。地府里,一切以实力说话,所以十殿阎王,都是极凶的杀手,我之前在小雨巷杀死了一位。”
  地府第十殿,轮转王。
  柳十一面色苍白,道:“从走出剑湖宫,这几个月来,我与地府第九殿平等王,已经交手过三次。”
  “三次?”宁奕眯起双眼,道:“在长陵的时候,我可没看出来你身上有伤。能够交手三次之多,说明他奈何不了你,地府杀手,都是讲究一击不中,立即远遁。可是为何,此次会受此重创?”
  三道剑伤,幸好没有命中心脏,丹田,气穴,这类重要地方。
  否则柳十一已经是一具尸体。
  “两个原因。”
  “首先,以往只有平等王……而这一次,不止一个人。”
  “其次,也是主要的原因……我的剑断了。”
  柳十一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就直勾勾的看着宁奕。
  某人神情有些微微尴尬,仍然面不红心不跳,故作淡定,一副无奈模样,摊手道:“喏喏喏,有句话怎么说的?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我说帮你取了羌山长气,你不要,现在怪我咯?”
  宁奕挑了挑眉,道:“那就意味着你只能乖乖挨打咯?啧啧,没了剑还能逃回来,真是命大啊。”
  柳十一注视着宁奕,看在对方是自己救命恩人的份上,他吐出一口气,懒得再去计较。
  一位剑修没了剑。
  便等于失去了左臂右膀。
  柳十一的“燕归巢”,在长陵山巅,被宁奕的“细雪”砍断。
  他下山修行,也是寻觅一把合适的剑器。
  还没有找到逞心如意的剑,便被地府找上门来。
  “我捅了平等王一剑。他也受伤了。”柳十一淡淡开口,道:“不过我伤的更重一些。”
  “你没有剑,拿什么捅的?”
  宁奕注意到,柳十一捂住自己腹部的那只手,即便昏厥,仍然紧握,五指攥拳,像是在捏着什么东西。
  “我并没有说……我没有剑,我只是说,我的剑断了。”
  柳十一看着宁奕,他缓慢摊开掌心。
  里面躺着一根断成两截的草屑。
  摘草为剑。
  那把“剑”,的确断了。
  草叶细长,应该就是随便拔出来的一根野草,锋锐的边沿,还有残余的剑气,里面沾染着丝丝缕缕的鲜血气息,但不是柳十一的。
  是地府第九殿平等王的。
  这一剑,真的伤到了对方。
  丫头望着柳十一的眼神凝重了三分。
  都说剑湖宫出了一位了不得的剑道天才,柳十一的剑道不走寻常路,他先前的佩剑“燕归巢”,就只是一柄普通质地,寻常品秩的剑器,没有任何的加持,如果不掺夹剑意,硬碰硬,遇到品秩高的剑器,甚至可能会被一击打碎。
  譬如……细雪。
  如今看来,柳十一所走的剑道,似乎并不在乎手中的剑器品秩是否够高。
  能够在十境之下,摘草为剑,刺伤平等王。
  已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若是“燕归巢”还在他的手上,那么他或许会让平等王付出更大的代价。
  如今是以重伤换轻伤。
  燕归巢若在,那么最好的结局是以轻伤换死,再不济,也可以打一个以重伤换重伤。
  “我虽然身在天都之外,但这几日的事情,我也有所听闻。”柳十一看着宁奕,目光炯炯,看起来根本不像是一个收了重创的修行者,他认真问道:“你与曹燃打了一架?那一夜发生的事情,具体是什么情况?”
  宁奕叹了口气:“说来话长……”
  柳十一神情凝重,道:“我想看一看那一战留下来的痕迹……如今我处在破境边缘,只差临门一脚,便可以破开困扰我许久的那道门槛。”
  “观摩,破境,这些都不是问题。”宁奕望向丫头,后者的眼神,意味很明确,此时的柳十一,还不适合下床行走,更不要说修行。
  “等你伤好。”
  “你的伤势还要一些时日。”宁奕看着柳十一,轻柔说道:“安心养伤,这七日,你就在我府邸好好休息即可。”
  柳十一看着宁奕,道:“你就不准备帮我做一点什么?”
  宁奕微笑说道:“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柳十一的嘴唇没有血色,他微微坐起身子,双手捧着茶盏,缓慢说道:“地府那帮人,今日来堵我,明天可能就会来堵你,他们不在乎剑湖宫,自然也不会在乎蜀山。”
  宁奕轻轻嗯了一声。
  “我与平等王交手,还有一人出场,那人修行不俗。”柳十一闭上双眼,茶水热气在面前升腾,他回忆着那一日的情景,喃喃道:“我没看清他的长相,当时一心向天都掠行,一路上无暇顾及,仓促之间,中了平等王的两剑,刺在肩头,这倒没什么大碍。但行进之时,忽然被迎面一剑刺中,险些刺破丹田。”
  “平等王刺杀我三次,加上这一次,一共是第四次。”
  柳十一的语气里没有愤怒,只有平静。
  “我准备亲手杀死他,想请你出手,帮我拦下另外一个人。”
  “还有……”
  “宁奕,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说出这句话,对柳十一而言并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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