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八百四十六章：心随道远
“二师弟他……”玄真神色复杂的抬起眼，略微沉吟了片刻，方才黯然叹道：“他已经不是当年的叶剑心了。”
“嗯？”
白辰没听懂。
“唉，总之，你随我来吧。”
玄真袖袍一挥，向着崖上飞去。
见状，白辰诧异的一挑眉，跟着梅三通一起飞了上去。
三人掠过山崖，又掠过了大小数百座山峰，终于在一处低洼之地，落了下来。
有着玄真的引路，封印此地的结界并没有发动，白辰落到这里时，发现眼前的树木，居然全都是星辰阁的星辰石所打造而成！
无数星辰石所打造的树木，汇集成了灰色的树林，一眼望去，死气沉沉。
在这灰色树林之间，仿佛能够听到一阵阵脆响凿击之声，隔空传来，震得梅三通总觉得背后凉飕飕的。
砍柴，难道说砍的是这星辰石？
白辰真的惊了，这样的星辰石，宙天境强者除非动用强大的灵技，否则的话单靠蛮力，就算是砍上一万年，也未必能砍断一棵星辰石树吧！
他是脑子进水了，还是被门给夹了？
满怀着好奇之心，白辰跟在玄真身后，一路前行。
终于，他们来到了灰色树林的最前方，入眼可见的是一名穿着残破衣衫的中年男子，正手持巨斧，一斧一斧的凿在星辰石树上。
“二师弟，狂爷来看你了。”
玄真目光泛着一抹悲伤，看向叶剑心。
听到这句话之后，叶剑心几乎恍若未闻，继续举着斧头，狠狠的凿击着那棵星辰石树。
每次斧头落下，都会在星辰石树之上震起一道彩纹涟漪，白辰仔细看去，发现落斧的地方，只有一个浅浅的痕迹。
“他已经在这里凿了两万年了，如你所见，这棵树根本就没有要被砍断的迹象。”玄真颇为无奈的道。
闻言，白辰好奇的皱着眉头，眼看着叶剑心头发蓬乱，胡须落地，破衣喽嗖的样子，酸的乞丐看了都要哭上三天以示尊敬，当年的北荒宗可心之下最强者，怎会落魄到如此境地？
堂堂宙天境的强者，世人艳羡不及的人物，居然躲在这里跟一棵星辰石树过不去？
“师弟，这位是狂爷，你不该起来打个招呼吗？”玄真皱起了眉头，显然有些不悦。
闻言，叶剑心渐渐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起平静如湖的眼眸，直视着白辰，眼中没有任何波澜：“狂爷。”
平淡的语气，没有任何感情，自他口中说出来，这种感觉就像是他在对一块石头说话一样，让玄真和梅三通的脸色都有些难看。
白辰觉察到二人的怒意，抬手示意他们不要动怒，而是淡笑着看向叶剑心：“你在这里砍书，究竟是为了什么？”
“坚守道心。”
叶剑心淡淡的道。
“坚守道心？所以，你还在耿耿于怀，当年没有跟着可心一起去中域吗？”
！！
此话一出，叶剑心的手掌，顿时猛颤了一下。
这是他三万年来第一次出现情绪的波动。
……
当年，可心执意要与白辰一起闯荡星岚大陆，顺便将北荒宗的所有事务交到了玄真的手上。
就在那个时候，叶剑心想要跟随可心一起闯荡，可是可心碍于他实力尚不能在大陆之上独当一面，索性拒绝了。
对于师父的决定，六个徒弟，唯有叶剑心依旧坚持，可是几番坚持之下，却是被可心以结界镇压在北荒宗后山。
就这样，可心跟随狂和猫帝以及洛溪一起离开了北辰帝国。
许多年后，大陆之上传来厄讯，可心已故。
……
目光直视着叶剑心，白辰沉声道：“与其说你纠结当年自己没有跟随可心之事，倒不如说，你是在心中恨我没有保护好你的师父，对吗？”
！！
叶剑心眼神猛颤了一下，缓缓抬起了冰冷的面容：“我的确憎恨当年的狂爷，若不是他，恩师也不会死。可是如今时过境迁，一切早已物是人非，你现在是白辰，不再是当年的狂爷，小雅，也不是恩师……”
“荒唐！难道你不明白吗，狂爷与恩师都已经重生了，他们现在都还活着！”玄真含泪看向叶剑心，忍不住一声怒喝。
然而，叶剑心却是轻笑了一声：“荒唐的是你们才对，破坏之神与可心，早就已经死了，眼前你们所见到的白辰，只不过是一个重生者，重生并不等于复活，而是以一个新的身份转世轮回，这样的人，根本不是你我所熟知的狂爷。”
“你、你这叫什么道理，虽然他们的肉身和相貌已经不再是从前的样子，但至少他们的灵魂没有变啊！狂爷对于前世的记忆也还保留了很多，恩师也迟早会回忆起你我，回忆起我们北荒宗的一切！”
“是吗，就算回忆起来，她也不再是我们的恩师可心，恩师死了，虽然不知道怎么死的，但的的确确是被人杀死了，狂爷也陨落在了坠龙潭，如今的坠龙神坛就是最好的证明，亏你一心向道，难道不明白死亡就代表着一个人生命的终结吗？”
“你明白什么是道心吗，灵魂才是存在的价值！”
“不懂的人是你才对，生命才是价值，生命之火已经熄灭，就算轮回千世，那也是一千个不同的人，如果你想不明白这一点的话，你的道心永远无法达到大道至明的境界！”
“你……！”
瞧得师兄弟二人争辩之下，玄真居然这么快就败下阵来，白辰不由得从容一笑，淡淡的道：“玄真，其实你师弟说的没错，我早就跟你们说过，不要再叫我狂爷。当年的破坏神与可心陨落是铁定的事实，现在的我叫白辰，是邪帝白辰！”
“狂爷……”玄真目光错愕的看向白辰，没想到他也这么说。
“我赞同叶剑心的说法，追求大道至明，就要明辨大道本身的含义，如果连我是白辰还是狂这个简单的问题都想不明白，那你的确不适合修道。”
白辰知道自己说这话很残忍，可他必须说出来，让玄真，也让梅三通认清一个事实，并且接受这个事实。
只是叶剑心的状态，让白辰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叶剑心悟道已经深有境界，这也证明了他的心，将会随着大道逐渐远离尘世，当年的东域，一心求道的大通大能者，就是最后悟得无上大道，而彻底离开了人世……
道与世俗，本就不是一条路，这个真相，也正是白辰对大道之理始终保持着抵触之心的真正原因！